主持人:董倩 嘉宾:姜宝虎
姜宝虎,《青岛早报》记者。2002年4月17日,正在采访的姜宝虎接到了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电话里的女孩是希望作为记者的姜宝虎能帮她揭开身世之谜,寻找到她的亲生母亲。从此,在漫漫的寻亲路上,姜宝虎和这个名叫秀秀的姑娘一同经历了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经历了从希望到失望有从失望到希望的许多波折。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记者姜宝虎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闸门,泪水从胸中喷涌而出的一个镜头。
董 倩:刚才我们看这段短片,秀秀一家人在哭,你在那边你也在哭为什么?
姜宝虎:当时那种感觉我现在这么想起来,就可能就象一个奥运会的一个,冠军团等上领奖台的时候,那种喜极而泣的那种感觉是一样的。
董 倩:你的喜从何来呢?
姜宝虎:我觉得那种喜,就是我精神上的一个负担放下来了,秀秀可以回家了,就是因为在她寻找之前的时候,我一直有一个负担,我害怕找不到,现在找到了,这个负担解除了。
董 倩:找得着和找不着可以说都是未定?
姜宝虎:当时这个小女孩找到我的时候,我作出这种决断的时候,去帮她寻找的时候,其实更多的是想给她一种希望。
董 倩:安慰?
姜宝虎:对。
董 倩:但问题是那么多人可以找,比如说有公安局的人比如说有相关的单位,还有其他的 有很多的报社和记者,为什么她偏偏要找到你,什么原因?
姜宝虎:当时她到了青岛(打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不停地看报纸,翻看报纸上每一个署着自己名字记者,到了后来她告诉我说,为什么选了我呢,是因为在那个阶段里,我做了很多的非常具有人情味的一些报道,所以说这个小姑娘就从我的字里行间,所获得的一种信息,就是这个人可能非常值得信赖,有人情味。我说你的身世之迷,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跟一个陌生人说,她要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迷,那么这个背后可能很有故事。
董 倩:在这个时候你想到的是很好地完成,这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点,还是你真正在关注这个姑娘的命运?
姜宝虎:这个时候第一感觉,因为做新闻的这种敏感,第一感觉肯定是这里面有戏,肯定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报导,但是这种感觉,在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见到她那种眼神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董 倩:什么眼神呢?
姜宝虎:非常非常地忧郁,当时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能把第一篇稿子做出来。
于是,姜宝虎写下了关于秀秀的“二十年了谁能帮我找妈妈”的第一篇稿件。于是,无论记者有着怎样的期待,无论秀秀又有着怎样的内心波澜,茫茫人海,家和母亲都成了模糊而不确定的碎片。记者所能掌握的全部信息和线索,是源于秀秀对于自己三岁时的记忆。
姜宝虎:秀秀小的时候记得非常清楚,她的家乡是在一个有铁路的地方,在自己房子的旁边有一个水塘,水塘边上有一个象黄鹤楼一样的建筑。
董 倩:但是我们根据自己的常识知道,三岁以前我们的记忆可靠吗?能不能把她的记忆当作一个真实的线索去找?
姜宝虎:所有的(人),包括一直到后来介入此事的干警们,大家都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孩子的记忆是那么地准确。
董 倩:你信吗?
姜宝虎:当时我相信。
董 倩:为什么?
姜宝虎:因为我有一段自己的经历,我三岁的时侯自己的这个手指头被砍掉了,然后又接起来,但是我到目前为止我记忆非常清晰,我这个手指头当时是怎么砍断的,是怎么样又接上的,是谁给我接上的,我记忆非常清晰。
董 倩:由于有了自己这段经历,所以你无条件的相信她?
姜宝虎:对,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
董 倩:还有呢?
姜宝虎:还有一个就是我要让她看到希望,她的那种眼神让我如果我不去帮助她的话,她那种眼神会盯着我,看我一辈子。秀秀记忆得非常清楚,她说那是一个春天,她在路上玩泥巴的时候,中午有一个阿姨过来跟她说,小妹妹到我家去玩吧,然后她说,我还没有告诉我妈妈,这个阿姨说我已经告诉她了,她就跟着这个女人走了,她说 我是从这个建筑下面走的被领走的,当时领走的时候,这个邓珍英这个人贩子还在建筑下面,还给她买过麻花,她说卖麻花的是个白胡子的驼背的老头,上了火车之后,这个女的把她交给一个男的,这时候这个女的转身,从站台上离开了他们,她说我这十几年、二十几年来,我一直记忆非常清晰的就是,这个女的转身离去的那个背影,火车开动的时候,她听见她妈妈在下面喊她,但是她不敢回答,因为那个男的叔叔,让她蹲在火车的座位的小桌子底下,就这样她在妈妈的这种喊声里,逐渐消失的这种喊声里,带离了她的家乡。
从此,远离家乡的秀秀对于母亲和家的概念就只剩下绿色的火车、门前的湖水和有着尖尖角的小楼了。她被后来称作为妈妈的人贩子邓玲英从湖南带到了福建莆田。而家境贫寒也曾经是被人拐卖的女人邓玲英三年后又将秀秀以1300元的价格卖给了一黄姓人家作童养媳。至此,6岁的秀秀已经被迫变换了三个家庭。她的生命的源头究竟在哪里?一个重要线索便是要找到当年的人贩子邓玲英。费尽周折,从邓玲英的口中终于得知,十九年的一个雨后,她带走秀秀的地方,是湖南省的耒阳。
董 倩:知道了耒阳这个地方,但是还是耒阳还是太大,你们怎么进一步锁定你们要寻找的范围呢?
姜宝虎:然后我就接着抄起电话来,给衡阳市委宣传部打了一个电话,说了这件事情,衡阳市委宣传部一个姓王的主任说,他会委托《衡阳晚报》去做这件事情,很快《衡阳晚报》跟我取得了联系,然后他们就把我们采访的这一段,在衡阳晚报头版头题上刊登了,结果刊登的时候在当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第一天的时候,就接了七十多条线索,全是丢失女儿的,就是在八十年代初的,其中这个线索越来越集中起来,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就是李丛香。
董 倩:当时你和秀秀是什么样的心情?
姜宝虎:在此之前的时候,我们费了很多的劲,怎么样跟湖南联系很多很多,因为找到这个大约又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这个事情迈出了这一步,当时找到的时候非常高兴,我就马上让《衡阳晚报》传一份,现在这个母亲家里的照片过来,我就让秀秀 我告诉她,我说你过来看一下,到报社来看一下,他通过电子邮箱传过来的,他们一家的照片,秀秀盯着我的电脑看了十几分钟一句话也不说,脸上非常非常地平静,我没有打扰她,我就站在边上。
董 倩:你怎么看待她这种平静?
姜宝虎:我知道越到人这种心理上非常不平静的时候,可能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越是一种平静,这个小姑娘的这种平静,是用她压抑了十八年的,内心的这种压抑为代价的,就是十八年的压抑让让她已经很平静了表面上,但是她的内心是极其不平静的。
董 倩:后来你们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
姜宝虎:就是《衡阳晚报》打电话说,这个母亲很想看看秀秀,我非常想知道的是怎么见了面,那天早上见面的时候,秀秀穿了一件非常漂亮的黄色的新衣服。
董 倩:她自己准备的?
姜宝虎:对,这让我非常吃惊的一件事,八点从耒阳出发的时候,天下着大雨,耒阳正好赶上发洪水那几天,天下着大雨,整个田野里面全是非常泥泞的路,但是我是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我害怕他们见面没有感觉,当秀秀到了这个村子里边来了的时候,李丛香从家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跑出来之后 她突然地就站住了,秀秀也站住了两个人相距有二十几米远的地方,我听不清楚李丛香嘴里在说一些什么东西,然后突然她就像疯了一样的冲上去,抱着秀秀就嚎啕大哭起来。
董 倩:在李丛香作出这样反应的同时,秀秀的反应是什么?
姜宝虎:秀秀是没有感觉的,她不知所措,我一直不理解这件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秀秀三岁时遥远的记忆竟一一得到了印证。来自医院的检测报告也证明李从香夫妇和秀秀的血型完全吻合。可是,梦一般的团聚似乎并没有使秀秀沉浸在亲情的温暖氛围当中。
董 倩:这件事情好象是结束了,大团圆了?
姜宝虎:对,认亲结束的时候,秀秀小的时候的一些记忆,她的家乡是在一个有铁路的地方,自己房子的旁边有一个水塘,水塘的边上有一个,像黄鹤楼一样的建筑,而李丛香的家的周围的这些地貌完全一样,跟秀秀记忆中的完全都是吻合的,而且更让人惊讶的就是,李丛香丢失的那个孩子小的时候,因为吃米饭的时候,碰到了碗上在这个额头上,划了一道小小的伤痕,而秀秀的额头上也有一道伤痕,所以说所有的这些东西我们都得到了印证。就在这天认亲结束的这一天我问秀秀,我说你的爸爸、妈妈找到了,我就不管了我要回家了,你在这儿住吧,然后她说这怎么可以呢,我说为什么不可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吗?她说当然不能了,我说你确定了多少呢,她说99.9%吧,我说那0.01%怎么回事,她说那0.01%要留给DNA检测去找一个答案。
董 倩:你听到她的这种想法你觉得吃惊吗?
姜宝虎:我觉得不吃惊。
董 倩:为什么?
姜宝虎:因为这个孩子就是为了做DNA这个,在她寻找她的母亲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她说她初中毕业之后到福州打工的时候,有一天她和打工妹们一起,到这个广场上去献血的时候,在献血的时候一个医生告诉了她血型是什么东西,DNA是什么东西,从那个时候开始秀秀已经开始搜集有关报纸上报道的DNA检测的一些资料,也就是说她告诉我的一句话,只有科学才能够帮她证实,到底谁是她的亲生父母。
董 倩:你对于她的这种冷静和谨慎你怎么看?
姜宝虎:我觉得这个孩子的这种冷静,是她生长的环境决定的,就是十八年来,她生长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里面,虽然她的养母这家对她不错,但是孩子的这种冷静,我觉得真是超乎常人的。
董 倩:你有没有做出决定,是不是要带她去做这个DNA测试?
姜宝虎:在此之前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
董 倩:要去?
姜宝虎:对,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当那个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记得非常清楚,秀秀的右手拿这这个检测报告,检测报告一共是三页,因为是崭新的打印纸刚刚打印出来的,打印纸的抖动,因为手的抖动那个纸发出“哗 哗”的声音,她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李丛香当天就病倒了,两顿饭都没有吃,原来说得很好DNA检测结束之后,李丛香去看一下秀秀的养母,但是这个DNA检测结果出来之后,李丛香当天就病倒了,当时真的很绝望。
董 倩:你的绝望是为什么?
姜宝虎: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我本来想让这个小姑娘看到希望,但是我把她领进了一个绝望的境地。
董 倩:说句实在话,你也没有义务要帮她到底对吧?
姜宝虎:其实从我接手这件事情的时候,从我做出第一篇报道之后,这所有的一年的时间里,
我觉着做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职业要求。
董 倩:就象你刚才说的那样,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秀秀那双忧郁的眼睛,会盯你一辈子。
半年的心血和坎坷几乎让姜宝虎和秀秀筋疲力尽。然而,就在他们陷入绝望的时候,事情却有了重要的转机,秀秀的漫漫寻亲过程受到了公安部的关注。公安部领导要求湖南及福建警方全力并协助媒体与记者帮助秀秀找到亲人。
姜宝虎:当时我们接到的线索有很多,包括青海的、广东的、浙江的、山西的,有很多人提供线索,说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她是什么什么情况,我们在不停地联系着。
董 倩:后来你又得到了什么线索,决定进行第二次实地去寻找?到福建去寻找人贩子?
姜宝虎:找到这个人贩子之后,就是我们那天做了很多的工作,人贩子说我就是从耒阳把她带走的,但是这个孩子是谁的我不知道,而且我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孩子不是本地人,因为(人贩子)邓珍英是耒阳人,她说我听不懂这个孩子的口音,所以她断定这个孩子不是本地的,这为寻找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因为我们带着这个线索,在这个耒阳寻找的时候,从11月12号一直找到12月23号,就是找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排除了十三、四对的父母,把他们做了DNA检测,证明他们都不是秀秀的亲生父母,这个时候湖南警方已经把人贩子,从厦门带到了湖南,那么他们就带着这个人贩子,到她领走秀秀的这个地方,当年出事点那个地方去在周围展开寻找,当时他们找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也没有人提供线索,突然有一天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妇女怒气冲冲地冲进了人群,指着人贩子说,说你们这些人贩子太可恨了,当年在我家租房子的一对夫妇,丢失了一个女孩,肯定也是让你们这些人给拐走的,她说得很无意,但是警察听了这句话之后,马上把这个妇女叫了过来,说你细细地讲 是怎么会事,然后她回忆起来,在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江华瑶族自治县有一对姓唐的夫妇,在她家租房子住丢失了一个女孩,然后警方顺着这条线索,然后不停地找到了江华瑶族自治县。
董 倩:当时是怎么去印证这对夫妇
姜宝虎:就是秀秀的亲生父母。因为秀秀记忆中,她走的时候,她说穿的是一件黄格子的上衣,是赤脚走的。而我们找到的这个母亲,她记得非常清楚,她说女儿她走的时候也是穿着黄色的格子上衣,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丢失的时间是中午的时候,而且也是1984年的时候,那么这个孩子正好是三岁多一点的时间,就是跟秀秀记忆中的这些东西都能吻合起来了。所以说他们断定可能就是她的孩子,就给她做了DNA检测。
董 倩:秀秀当时是什么表情?
姜宝虎:当时警方不想让秀秀过早的知道他们在调查,找到了江华瑶族自治县的这对夫妇。因为秀秀在这个寻亲的过程中,我们错认了好多对,给秀秀这个心灵上造成了很大很大的伤害,所以我们不想让她看到。
董 倩:也就是说你们是在做好了DNA鉴定之后,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秀秀。
姜宝虎:没有,是在之前的时候,我采访到的所有的东西,比如说这个母亲说,这个孩子哪个地方有个印记,我会问她你看看你身上有没有。
董 倩:就是每天你在跟她交流着事情的进展。
姜宝虎:事情的进展每天都在交流,实际上她是对一切也都是有所掌握的。
秀秀的家在距长沙七百公里的湖南省江华瑶族自治县。20年前,秀秀的父母带着女儿走出大山来到耒阳。然而,女儿晓婷的失踪,却使这个幸福的家庭遭受重创,夫妇俩带着伤痛重又回到了大山。20年的苦痛不敢触摸。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回来了吗?
董 倩:怎么安排秀秀和她真正的亲生父母见面呢?
姜宝虎:2003年3月16号的时候,公安部和湖南省公安厅在湖南长沙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相认的仪式。就在那一天,秀秀第一次见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董 倩:那是第一次?
姜宝虎:对,全场有一百多家媒体。
董 倩:她到了这个相见的地点,是谁陪她去的?
姜宝虎:我陪她去的。
董 倩:这一路上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
姜宝虎:她那个时候最关注的,是她父母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不想告诉她。因为在此之前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她的父母。我赶了两天的路,在警方调查之前,DNA检测之前,见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董 倩:你为什么不想告诉她,父母是什么样的?
姜宝虎:因为秀秀一直最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她老是不停地问我,说我妈妈是不是因为我离开之后吃了很多的苦。事实是这样的,她妈妈在这个孩子离开之后,疯了一年的时间,在湖南到处疯跑。为了找这个孩子,几乎这个家就要破裂了。但是我没有告诉她这些。但是就在那天晚上,秀秀看了我写的这些材料的时候,然后冲出了房间,跑到屋里痛痛快快地哭了。
董 倩:后来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段录象,一家人在一起,他们在哭,你也在哭。
姜宝虎:我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坐在后边,我告诉我的同事,我也告诉我们报社的老总,我说这一天3月16号这一天,我一篇稿子都写不了。我说要做报道的话,你一定要派别的记者来。
董 倩:当时秀秀和她亲生母亲见面的时候,你在看吗?
姜宝虎:我在看。秀秀当时,一开始也是木木的,她不知道怎么样去喊妈妈,可能内心想得事情太多了。然后边上的人,就有人提醒她喊妈妈,“秀秀,喊妈妈”。这时候她妈妈的哭声已经出来了,然后秀秀小声地,很小地,声音很小地,声音非常非常小地然后嘴蠕动了一下,就跟她妈妈抱在一起了。
董 倩:我听了你的讲述之后,我觉得你好象沉浸在其中太深了。
姜宝虎:因为我们两个相处了有一年的时间,我们一起经过了那么多的绝望,我们两个一起高兴、一起悲伤、一起绝望、然后一起流眼泪。
董 倩:你觉得这是一个记者的义务吗?
姜宝虎: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的义务。
董 倩:这件事情对你有影响吗?
姜宝虎:对我有影响。我觉着,让我到现在我想起来,让我非常深刻地,就说在这条寻亲的这条路上,我也是经历了一种心理上的心灵上的追踪。如果我能的话,我一定要让那些看不到希望的人看到希望。
董 倩:但这件事情对一个人来说,要求太高,而且你投入太大了。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还会像这样去做吗?
姜宝虎:对。
董 倩:义无返顾?
姜宝虎:义无返顾!
董 倩:感谢!姜宝虎。非常感谢!
姜宝虎:谢谢!
个 人 资 料
1974年生
1999年毕业于青岛大学
1999年9月进入《青岛早报》
2003年调入《青岛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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