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川新闻网 花样年华新闻记者:男风 阅读1060次
当“零点1+1”这档“性节目”1993年在广州电台正式开播时,它当年所造成的冲击力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几吨重磅炸弹。当年,“性”和关于“性”的教育问题都是非常忌讳的话题。记者的好奇在于,为什么广州电台踩这个“雷区”,敢做第一只吃“螃蟹”的电台。如果说这是中国性教育史上的一次重大变革,谁又是“变革者”?大众的性观念又得到怎样的“变革”?
这是一个真实的关于性无知的“笑话”:某天深夜,一听众打通广州电台“零点1+1”的专线电话问:“为什么我结婚两年都没有小孩?”专家主持王秉衡医生问他是不是两夫妻住在一起,有没有什么影响生育的病症。对方答:有同房呀,天天睡在一起,我们也没有什么病。专家听完觉得很奇怪,有同房又没有什么病为什么结婚两年女方还不怀孕呢?后经细问才知,他们夫妻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就是没有性生活。当专家问这位听众为什么两夫妻没有性生活时,对方说,不知道过性生活,以为两人睡一起,通过肌肤的接触,有了分子运动就会使妻子怀孕。
原来这位听众是广州某高校化学系的研究生教师,这令专家感到无比地惊奇,这么高学历的人竟然还不懂得怎么过性生活!而类似的问题或是更简单的问题,自“零点+”节目在1993年开播以来就一直没有间断过,听众对性知识的渴望就像是对性生活的渴望一样热切。到2002年1月,广州电台“零点+”节目开办了八年多时间,而类似的节目在国内也是越开越多。不知有多少听众的性知识得到补足,也不知有多少听众的性观念通过性节目得到改变或正在改变,尤其是青少年人群!
深夜的另一种渴望
说一句“绝对隐私”的话,记者也曾经像许多的男男女女一样,性知识极其地贫乏。1993年底,我还是一名中学生,中学里惟一可以学到一点性知识的是生理卫生课,但老师在讲到“生殖系统”时居然跳过了这一节。所以,无法想像在广州、在“谈性色变”的年代,这样裸露的性知识居然可以在电台公开传播。
八年之后的2002年1月11日深夜,我坐到了“零点+”直播室,记者想知道,这个全国第一个以直播和热线电话的形式开播的性教育节目为什么能在八九年之后还有这么强有力的生命力?听众们到底想知道些什么?是些什么样的听众在打通热线电话?为什么全国各地的电台都竞相效仿,性节目对大众性观念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这一夜刚好全是接听热线电话的环节,因为在此之后,这个节目又要进行改版。深夜11时,五条热线的指示灯先后已经亮起,这一夜的两个小时里,主持人只接听了14名听众的电话,6名女性,8名男性。他们中有打工者、学生、家庭主妇,所提的问题竟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直到凌晨一点节目结束时,五条热线的指示灯仍然亮起,还有很多听众想打电话进来,因为他们实在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专家主持李刚医生说,回答听众的问题要解释很多方面的知识,比如有人问小鸡是怎么出生的,我们得说是因为母鸡生了鸡蛋,他们再问为什么母鸡会生蛋,我们得解释说是因为有公鸡的作用,他们又问为什么有了公鸡母鸡就会生蛋?这些简单而又“复杂”的问题常常令专家和主持人哭笑不得。人们对简单的性知识都缺乏一个比较清晰的认识,大学生也不例外。
学生“毕业”于性节目
有一封有趣的来信寄到了零点“+”节目组,来信说他是某高校的学生,今年要毕业了。他说他学了两个专业,一个他在学校所学的专业,另一个就是“零点+”专业。令他非常开心的是,两个专业他都可以以非常优秀的成绩“毕业”,因为他认为在四年大学生活里,他知道了什么是“性”,包括性生理、性心理等方面的知识。
记者几乎找不到没有听过“零点+”这个性教育节目的大中学生。华南理工大学一学生还绘声绘色地讲了她们寝室的事:我们早就知道广州电台的这个节目,但开始时我们是不大好意思听,但听了几次后,大家觉得节目里所讲的都是很实在的东西,跟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于是,一到节目播出时间,我们都开大收音机的声音,全寝室的同学都静静地听着,我们从来没有像听这档节目一样接受这么“系统”的性教育。
广州某知名床垫企业的卢先生说得更为直接,从1993年节目开播以来他就一直在听这个节目,晚上一到夜深人静时就戴起耳塞,后来干脆不戴耳塞让全宿舍的人都听得到。他快到三十岁了,在听节目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性教育,也不知从哪儿得到性知识。娶了老婆后他发现电台讲的知识是那么实用,连怎样得到更高质量的性生活都可以通过电台获知。他开始也以为这个节目是“黄色”、“下流”的节目,会教坏别人,实际上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而他对“性”的认识也正是通过电台获知的,他的性观念的确是通过性节目得到了改变。
记者就同一问题采访一些中学生时却碰到了一些困难,他们多都大说听过这个节目,但在具体问到他们学校是如何进行青春期教育和性教育时,他们却奇怪地冲着记者偷偷地笑。“零点+”节目“常年主持人”杨滨等人说,这个节目的听众中学生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约有70%左右,这一点可以通过来电和收到的来信看出,但没有确切的统计。有的人收听节目并不是因为他们在性生理方面有什么大问题,更多的是他们想通过这样的途径获得他们以前没有获得过的性知识,另外,青少年对性知识也有一种好奇的感觉。
但如果是打通电话的人,就一定都是有问题的,他们在性生理或是性生理方面都想通过节目找到一种解答。专家主持王秉衡医生说,大、中学、中专学生之所以会成为性教育节目的主要听众,是因为他们获得性知识的途径很单一,特别是节目开播之初的几年。而他们又是处在成长期,迫切需要获得有关的性知识,但在课本里根本就学不到更多这方面的知识,而他们从社会上学到又大都是一些畸形的“性知识”。另一主持人刘聪说,他们的听众并没有一年比一年少,而是在不断地增多。因为一批又一批的人在长大,在性教育节目中“毕业”了,他们或许走出了性教育节目的覆盖范围。但在同时,一批又一批的人又重新加入进来,成为新的听众。
性观念在惊奇地改变
在记者的印象中,当年的人们像看待一种异样的怪物一样看着“零点+”节目的诞生,有怀疑,有指责,有赞成,社会褒贬不一。因为人们并不知道这样的“性节目”究竟会给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个影响又会有多大?而当八年的节目已成历史时,节目的“创始人”再次谈起往事,也不由一阵唏嘘。“变革者”之一杨滨说,在当时电台效益普遍不好的情况下,我们提出了这样一种“变革”,创办这个节目时的确冒了很大的风险。而大众对性知识的贫乏又到了不得不进行“变革”时候,我们预见到了节目的社会效益(也有经济效益)。我们的想法得到了台领导和上级部门的大力支持,节目很快就正式开播了。想不到社会对这个节目的反响是如此热烈,几乎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媒体都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听众的来电来信更是出奇地多,每周节目组都要收到几百封来信。
在谈到大众性观念的转变时,杨滨、刘聪、王秉衡等人谈了各自的看法。大众对性知识的获取现在有很多途径,不一定都是通过收听电台节目得到改变的。但收听电台节目的听众,他们的性观念就肯定会有所改变,因为我们的节目是教育、性科普的节目。具体的改变主要反应在两方面,一是“敢”:以前的听众总是偷偷地躲避熟人打通电话,在电话中对自身的问题也总是难以启口,现在连八十多岁的老人家都敢于寄信到电台来咨询有关性心理方面的问题了。打通电话的听众现在也直接谈自已有什么什么样的问题,而且常常是当着家人的面打来的,这有点让人感到惊喜;二是“懂”:以前关于“性”的话题是一个“禁区”,人们不敢谈,学校、社会各阶层和媒体等都没有一个很好的引导,人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可以获得正确的性知识,更描述不到自已有什么样的问题,但现在打通电话和寄信来的听众一开口就能很准确地告诉我们他们现在碰到了什么样的问题,也懂得去和别人交流,去医院诊治。
人们现在敢于谈“性”,性观念在很大程度上得到“革变”,这本是一件可喜的消息,但刘聪又提到一种让人担心的现象:2001年以来,我们很明显地发现来咨询的听众中有性病的听众多了起来,包括梅毒和艾滋病等患者。他们问什么时候才能治好,有没有希望治好。他们很明确地知道自已有病,打通电话的另一重要因素就是想通过电台进行倾诉,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碍,我们就得想法进行正确地引导,解除他的这种障碍。电台在另一个层面上讲,又要担负起一种社会责任。“性节目”现在在国内是遍地开花,真正有几家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使得听众的性观念往正确的方向转变呢?广州台的“零点+”节目主持人说,除前面提到的三大节目外,有些节目还是做得很好的。我们目前面临的就是怎样保持自己的风格,怎样做得更好!目前也正在作尝试,让“性节目”变得更有现代气息,让听众得到更实在的性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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