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摄影/Diego Azubel(阿根廷) 翻译/刘 晶 2000年10月4日,北京,我们在国庆节喧闹的气氛中开始了旅程。 10月7日,到达嘉峪关火车站后,我们的双脚已经迫不急待想要开始期待已久的旅行。我们一共5个人,来自4个国家。我们将徒步沿着长城,从西端嘉峪关走到东端山海关,途经中国的8个省、市、自治区。尽管出发时我们都雄心勃勃,但是旅行开始后的艰难很快就让每一个人认识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5个月以后,在长城上走的就只剩我一人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001年12月31日在山海关结束旅行为止。 旅行的第一天,我们费了不少周折才找到长城,因为那里的长城与我们心目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刚到中国时,我以为我将会在高7米、宽4米的完整砖墙上一直从西走到东。谁知蜿蜒在戈壁和巴丹吉林沙漠里的长城还不及6岁的儿童一般高,它的材质是被太阳晒干的泥土而不是砖。严酷的气候对这段长城造成了极大的挑战,城墙不断坍塌,变成泥土,有的地方只剩下“烽火台”了,而有些地方,沙丘保护了长城,在沙丘的下面可以发现完整的城墙。“找到”长城变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每当长城突然消失了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搜寻那些像小金字塔般的烽火台。 慢慢地,我开始明白了长城的真实构造,明白了它是怎么建成的以及为什么要建造它。长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与其说被忘却还不如说被忽略。但是有人却很好地利用了长城,对于长城沿线的农民来说,长城与大自然的其它部分没有什么区别。农民们在城墙上挖洞以便在里面躺卧休息;他们还把自已的小屋靠在城墙上,有的干脆把城墙当作屋子的一面墙,因此有时我发现自已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人家的屋顶上;有些地方的农民会把一大段城墙拆毁,以便让他们的卡车或拖拉机通过,他们甚至会把长城当作公路的一部分。 每当长城的残缺长达几公里的时候,我发现我很难从当地农民口中打听到下一段长城在哪里。有许多次我被告知这里没有什么长城、长城在北京等等。农民们只在土地上耕种,他们从来不故意沿着长城走,“那是外国人的事情。”他们说。 是啊,农民们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长城伸向何方呢?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关心长城呢?长城在修建的时候并不是为了创造一个奇迹或者一个旅游点,无数人曾为修长城而死,也许其中就有这些农民的先辈们。也许当初修建长城是为了划分土地,或是为了抵挡游牧民族入侵,但现在这些功能都消失了。 然而对我而言,长城是我的伙伴,忠实的伙伴。每当它在山间和沙漠里的爬行被人为地突然截断时,我总是会在前方的某个地方找到它。每一次重逢都是节日。 旅行开始的时候,我背着帐篷、睡袋、炉子和食物,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这些越来越显得沉重的东西其实用处并不大。在最后9个月的旅途中,当我独自一个人旅行时,我丢掉了帐篷和炉子,因为长城沿线的农民们总是热情地邀请我留下过夜。他们看到我走过时,总会招呼我进屋歇歇,明天再走。他们喂饱我,让我的冬夜变得十分温暖,他们把我的水壶灌满,临行时又包上食物让我带走。有一次,一家人甚至送了一件棉袄给我,因为他们认为我的衣服太单薄抵不住寒冷。 不幸的是,这些农民正是那些被我们的社会称之为“穷人”的人,我们称他们“穷人”是因为我们并不真正了解“贫穷”的含义。我们称他们“穷人”是因为他们没有时髦的衣服、时髦的汽车、计算机或手机。但是事实上这些人比我们大多数人认为的要“富有”得多。他们有一颗火热的心。他们为一个不讲他们语言的陌生人打开了家门,这个陌生人比他们高许多,背一个大包,拿着两根带尖头的长棍子,胡子盖住了一半脸。他们请他进屋,请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请他睡在他们的床上。 这些农民拥有我们大多数人没有的东西:无条件地信任和真正的慷慨。这两样东西在我们所谓的发达社会里已经很难找到了。 可以说,是我的赞助人使我得以开始这次旅行,然而却是长城沿线的农民们帮助我完成了这次旅行。 (责任编辑 何 亮 版式设计 介 彬) 转自搜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