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 安曼:
中国驻伊拉克大使张维秋,告诉我伊拉克的情况非常危急,
希望我们不要进入巴格达
经过差不多24个小时的飞行,我和摄影师陈汉祥终于抵达了约旦首都安曼。下了飞机,当地的海关人员看我们是记者,就问是不是准备去巴格达。我说是的,其实心里面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会去哪里——因为就在我们在迪拜转机时,中国驻伊拉克大使张维秋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伊拉克的情况非常危急,希望我们不要进入巴格达。
事实上,就在从香港出发的当天,公司已经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如果再有人问我的话,就说只是去安曼待命,不要提是否去巴格达,因为网上已经炒得非常利害,说我们准备进入巴格达了。这让我自己也觉得纳闷,虽然我在离开北京的时候在新浪网做了和网民聊天的节目,但是我记得很清楚,我只是说如果让我去巴格达我会去,至于什么时候去,我只是说,新闻发生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在最近的地方。我想我的回答已经比较模糊了,但是没有想到,网民的反应这么大,而且惊动了大使馆。
就在我们抵达安曼的时候,巴格达的中国大使馆正在外撤的路上——其中包括所有原来驻巴格达的中国记者。
出了安曼机场,我们前往洲际酒店——记者们聚集的地方。整个城市给我一种非常宁静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记者,知道不远的另外一个国家正在面临的处境,真的很难发现一点战争阴影笼罩的痕迹。
到了洲际酒店的大堂。把这里形容成为一个新闻中心一点也不过分。我第一个遇到的是英国《泰晤士报》的记者Steve,我们是2001年在阿富汗的喀布尔认识的。当时他作为一个有着20年采访经验的老记者,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之后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保持联系,但是因为大家很忙,我只知道他到了耶路撒冷常驻就没有了联系。在这里碰到对方,大家都没有感到惊奇,互相问候了一下,也没有时间细聊。
中国中央电视台的同行十分热心地帮我们在这里订好了房间,现在他们正在等候从巴格达撤出的最后一批使馆工作人员。
我们住下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约旦的外交部申请记者证,因为在当地采访如果没有记者证的话,随时会被警察扣押。而第二件事情就是向中国驻约旦大使馆打听,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人员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抵达安曼。约旦大使馆表示,按照正常的时间计算,应该是在当天晚上九、十点钟左右。于是我们做好采访的准备。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中国驻约旦大使馆工作人员打电话告诉我们说,他们和中国驻伊拉克使馆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取得联系。因为通讯不方面的原因,巴格达出发的中国驻伊拉克使馆的车队从离开使馆到抵达伊拉克边界的过程当中,没有办法透过电话和外界联系。他们商定的是,只要一进入约旦边境,他们就会打电话给中国驻约旦使馆。而从边界到安曼,需要三至四个小时的车程。使馆让我们继续等。
整个晚上我们都没有休息,隔一个小时就和中国驻约旦大使馆工作人员通一次电话。使馆的工作人员也是一直没有睡觉,在等电话。大家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3月18日 安曼:
国家主席胡锦涛亲自致电中国驻约旦使馆,
要求一定要让所有在伊拉克境内的中国人安全撤离。
等了一个通宵,直到凌晨四点,中国驻约旦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让我们休息一会儿,早上八点再和他们联系。
早上八点半,我们赶到中国驻约旦大使馆门口,也终于打通了正在往约旦赶路的伊拉克大使工作人员的手机。他们说,车队刚刚过了伊拉克边境。
中午十一点,终于在中国驻约旦使馆等到了张维秋大使一行,还有中国中央电视台的三名记者。张维秋大使告诉我们,因为在边境等候中央台的记者,所以用了比正常时间多了差不多一倍的时间。
事实上,就在之前一天,国家主席胡锦涛亲自致电中国驻约旦使馆,要求一定要让所有在伊拉克境内的中国人安全撤离。张维秋表示,身为大使,自己有责任确保所有在巴格达的中国人都能够安全离开。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在边境一直等到与最后离开的中央台的记者汇合的原因。
往公司传完新闻,我开始考虑第二天的采访内容。战争看上去一触即发,对于作为邻国的约旦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为接收难民做准备,因此我决定到边境去采访。申请边境采访需要每天申请,而且审批需要半天的时间。还好新闻中心的人都非常配合,终于在他们下班前,我拿到了批文。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边境了。
3月19日 安曼
房价因为传媒需求大幅度上涨,
一间十个平方米的小房一个月的房租需要四千美金左右
今天去边境了。
早上七点钟从安曼市中心出发。司机告诉我们,整个路程大约是三个小时。
离开安曼,我们很快进入了沙漠地带,当中也经过一些中小型的城市。在经过一个叫做Safari的地方时,司机告诉我们,美军就驻扎在这里。虽然我们有采访证,但是进入拍摄的时候还是需要非常的小心,一旦有检查站,或者是经过哪些军事设施,司机总是要求我们不要进行拍摄。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距离边境大约三十公里的难民营。这里一共有两个难民营,一个是由联合国难民公署负责兴建的专门收容伊拉克人的难民营,还有一个是由国际红十字会和约旦红心月会负责兴建和管理的专门收容第三国难民的难民营。当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还是空空一片,只有零星的电线杆子,以及孤零零的一排还没有完工的洗手间。至于给难民栖身的帐棚,还一个都没有——或者是因为战争还没有开始,所以工程进度非常缓慢。
但是已经有很多的传媒来到边境驻扎。当地惟一的一个只有几个房间的小酒店,已经全部被CNN(美国有线新闻网)包了下来。当地人告诉我们,这里的房价已经因为传媒需求的关系大幅度上涨。一间只有十个平方米的小房间,一个月的房租需要四千美金左右。
听到天文数字的房租费用,我们于是决定在边境传送完片子之后,还是回到安曼去。
回到安曼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胡乱吃了一点东西,我和摄影师商量,是不是连夜就回到边境,因为当地时间20日的凌晨三点,就是美国给予伊拉克的最后限期。如果战争开打的话,我的感觉是,在边境应该可以看到一点东西。我说,我们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连夜赶到边界,第二就是第二天凌晨二三点钟出发。摄影师陈汉祥选择了连夜赶到边界。
我马上联络司机。因为司机刚刚回到家,我很担心他会拒绝,没有想到他一口答应。并且主动提出帮我们购买食品,他还说会从家里面带上枕头和毛毯,方便我们在车上过夜,因为不知道到底会在边界等多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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