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却不知道如何去用它。”我们生活在时代的间隙里,没有了传统的价值中心,既快乐,又迷惘。
这是后一切时代。后工业时代赋予了每一个人成为信息精英的机会,后女权时代让男男女女都平等自在地各安其所,后婚姻时代让我们在风雨飘摇的婚船上更加躁动不安,后享乐时代让消费主义在我们的一切生活中全面开花……后时代解构了明天,但是,解构的可能只是以往人们关于未来的简单认知。它昭告我们,明天其实比我们想像中更丰富、更多元。
在这个后时代,换一口新鲜空气吧,我们重新讨论未来。
所有的人都腰缠万贯,所有的人都又一无所有。”英国教育学家查尔斯·纽曼在《后现代气息》中写道。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后XX时代”。这是一个“后工业时代”、“后数字时代”、“后女权时代”、“后商业时代”、“后服务时代”、“后媒介时代”……这是一个无情的时代、一个反核心的时代,这是后一切时代。
所谓的“后”(post),是因为我们正处于一个过去已逝,而未来尚未到来的工业社会中,触碰到迷惘的“生活于间隙时期的感受”。在这个过渡性的大时代的晚上,我们不知可以握住谁的手,百感交集。只能在这个有着无限延伸的可能空间里,寻找新生活的路径。
后现代主义 如果说文化的现代化是一个分化的过程,那么后现代化就是一个消除分化的过程。学者顾晓鸣曾预言:“21世纪,生物与非生物的界限,退休与非退休的界限,男与女的性别差异,配偶与非配偶的界限,个性与群体的界限,雇佣者与被雇佣者的界限都将消失。”后现代既没有中心也没有边缘。一切皆有可能。
好处是,后现代主义替我们消解了各种知识权力、话语权力、政治权力所形成的伪价值观。边缘与中心在这场派对中互相交换舞伴,没有谁是主角,都在闹哄哄地你方唱罢我登场。王朔、行为艺术、一夜欢情……以前被气急败坏地斥为堕落的东西,现在我们只能心平气和地承认,哦,它不是我那杯茶。
后工业时代 由LOFT这个词从工厂仓库到画廊和前卫艺术工作室的快速转变立场中,就代表了人们在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转型中惊人的适应性,同时也隐喻了掌握主流话语权的是新中产阶层了。他们通过掌握知识资本,积累一定的经济资本,代表的是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新形态。
20世纪末,网络科技、生物科技、半导体等高科高知的产业,迅速演化成知识密集的产业或知识密集的服务业,飞越了工业时代。在社会学家贝尔看来,后工业社会是“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在那种社会里,以信息为基础的“智能技术”同机械技术并驾齐驱。
现在,信息精英当道,信息完全覆盖了年轻一代的思想、工作和生活、娱乐的所有领域。现在,快速生产线上诞生的没有营养的文化消费品,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道德。所以,你才能理解,为何几米、《心灵鸡汤》、《读者》居然能够藉慰整整一代人的心灵。
后女性时代 家居女神娜杰拉、政坛女杰希拉里、职业女精英奥菲莉亚和零售业女皇玛莎·斯图尔特纷纷出现了,我们看到了“后女性主义”时代的曙光。她们独立、强悍、事业有成,但同时又性感、迷人,既是贤妻良母,又不惮于成为男人们的性幻想对象。从女权主义到后女性主义,人们开始关注差异而非平等。她们尽力去确立甚至去扩大两性间的分野,其目的也是在争夺社会权利,但是以女人最需要的方式。
英国一位妇女俱乐部组织者埃玛·杰恩斯认为:“女权主义者一心要反抗性方面的不公正待遇和虐待行为。不过,我们的母亲和祖母们为之奋斗的事业已经取得了成功,所以21世纪的女权主义就是享受性愉悦的自由。” 由此产生了《上海宝贝》。
后婚姻时代 网络上曾有人质疑人类婚姻的演变,就是一个“群婚→一妻多夫→一夫多妻→一夫一妻→一天一妻→群婚”的过程。离婚、单身、试婚、外遇,就是对一夫一妻制这张终身契约的背叛。事实上,后婚姻时代随着上世纪90年代初北京人互相问候“你离了吗”,就已经悄悄来了。
两性学者方刚提出了一种被称为“现代耦合婚制”的新婚姻形式。虽然同样是个体婚制,但是终身契约的伦理和道德意义已开始被淡化。台湾歌手黄舒骏的《谈恋爱》这样描述:“有共同生活经验,绝不用共同的房间;我们要天天思念,但不要天天相见;你可和别人约会,只要不让我发现。”
后服务时代 服务时代是,你买了一部手机,商家保证给你修手机;而后服务时代则是,你答应使用这部CDMA一年,那么商家就把手机送给你——你得为你的体验和服务付费而不是商品。
体验经济就像叮当机器猫的百宝箱,星巴克、好莱坞、迪斯尼甚至吃吃喝喝,都很可能是体验经济的范畴。皆因消费服务,已经比消费商品本身重要得多。
后媒介时代 互联网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找MM的。除了把地球变成一个村,它从本质上改变了我们的交流方式。美国学者马克·波斯特就提出,这是“第二媒介时代——双向的去中心化的交流”。第一媒介时代中,无论是何种传播介质,发言都是掌握话语权的精英,而二媒时代的cyber空间里,任何人都得以发表意见。
双向互动,告别了单向播放的时代,话语霸权被瓦解了。虽然也有人说,网络成了一个让人随意宣泄的茅坑,但毕竟这为信息对称提供了可能。
后青春时代 现在最来劲的,绝对不是那些每逢18点就钉在电视跟前,茶饭不思、功课不想的孩子,也不是那些哈日哈韩的街头少年。老大不小的成年人是这个后青春时代最为积极的缔造者。三四十岁了,还穿着巨大的帆布短裤,把板寸头染成酒红色,背着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古董版书包,去漫画社度过周末。老女人也是,总爱吃麦当劳儿童套餐,都是冲着它们的绝版玩具去的。
青春期被无限延长了。他们不是在扮天真扮幼稚,而是他们一直都玩不够,一直都不愿意负担责任。哪怕经济再独立,这个时代里,许多人的心理断奶还是遥遥无期。
后一切时代 当今年“五·一”SARS还在中国上空制造惶恐时,我们可能想象不到,一个月后,所有媒体都在讨论“后SARS时代”了。而在9·11两周年祭之时,后9·11时代又成为对全球战略格局的重新估算。IT业泡沫三年了,就业格局重新洗牌,许多数值上的百万富翁从头再来,这是后IT时代的特征。
仿佛我们一直生活在各种事件的阴影中,可事实上,民众比任何时候都要遗忘得快。所有的一切都被去中心化了。这个后时代太空洞了,人们常常习惯性地希望制造出某一个中心,来抚慰无所皈依的心。后米卢时代、后谢霆锋时代、后麦当娜时代、后摇滚时代、后DV时代……速生而速朽,这些命名只能代表了我们的不安和无所适从。
也许,我们不得不承受各种失重状态,但正如台湾留美历史教授孙隆基所说的那样,他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后学”昌盛之世,如果一百年前,这“后一切”将会被视为“文明沦落”,那才是悲哀。我们最大的指望是,王小波希冀的“幸福所需要的参差状态”,将在这个后时代里得以生存。(文/侯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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