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商业电视台的经营理念.

　　曹 荭:内容决定形式，谁更符合这个栏目的要求，谁能把栏目做得更好，谁就来负责统筹这个栏目，包括它的管理，包括人财物的调配，包括栏目发展方向，找最适合的人来做，这个人是谁不要紧，是编导是主持人是制片主任都不要紧，谁能统合起来是最重要的。

　　凤凰很重视赞助商的反馈，如果有来自赞助商的意见这是我们第一位考虑的，这是商业台的运作方式。

本期关注

栏　目：《冷暖人生》 制片人：曹 荭 时　间：2003年1月9日10:00 主持人：欧阳国忠

商业电视台和内地电视台的不同

　　欧阳国忠 :凤凰卫视从资本到运作方式更多属于商业电视台。　我们今天邀请你过来也希望探讨商业电视台和内地电视台两种不同形式的电视从业者，所处于的环境或者操作过程中新的感受，包括制片人制度。《冷暖人生》有多少人？
　　曹 荭:主持人是陈晓楠，她是凤凰的新闻主播，除了主持这个栏目外，她还要还承担别的节目，一个月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我们栏目组。平常栏目组连我在内是六个人，其中四名编导一个统筹，另外还有两名实习生。
　　欧阳国忠 :你去之前凤凰卫视实行过制片人制吗？
　　曹 荭:我不太了解凤凰的整体运作，深圳影视制作公司是我第一个提出来“制片人负责制”，我不知道北京的情况怎么样。我当时给老总递交了一份报告，希望参照央视运行多年的制片人负责制，提出来在人员上定岗定编，资金上有一个额度承包，这个设想的提出凤凰管理层的认可。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深圳凤凰影视李吉瑞总经理对《冷暖人生》栏目的支持，感谢他尽最大可能给栏目提供了宽松的创作环境。之所以要在此特别感激，并非仅仅因为他是领导，更要感激的是这位历经人间冷暖的硬汉，用他的言行，为《冷暖人生》树立了一块钢铁一样坚韧的精神标版。我想《冷暖人生》这个公认难做的栏目能够顺利地运转一年，应当归功于栏目组在政策上、人力、物力等方面得到的大力支持。
　　欧阳国忠 ：凤凰卫视推行“主持人明星制”，而“制片人负责制”也是我们国家从国外引进的制度，目前在我们国内的电视台正在推行，也在探索当中。这里面肯定存在一些探讨的东西，国外制片人发展很久，我们这个可能有一些方面刚刚推行。内地制片人制度更多是栏目的领头羊，包括对栏目的走向、定位要负责任，对栏目节目的质量负责任，同时是人财物的管理者。凤凰那边情况怎么样？
　　曹 荭:实行什么样的制度还是形式问题，由怎样能够更适合栏目发展这个内容来定。包括在央视也是分成“主持人负责制”和“制片人负责制”，由谁负责应当还是根据对整个栏目的正常运行产生的作用来决定的。我个人认为：在凤凰“主持人明星制”和“制片人负责制”本身是不冲突的，而且是相辅相成的。“主持人明星制”是一种商业化的运做技巧，把主持人当作明星进行包装推介，再利用他的名气带动一些新栏目；而“制片人负责制”是管理学的概念，设立这么一个栏目的管理者，他的责任是相当于项目经理，由他负责把这个项目保质保量按时做出来，这两种方式如果配合得好会事半功倍。
　　网友：节目的收视率情况如何？观众是不是普通百姓居多？
　　曹 荭:《冷暖人生》在凤凰的口碑还是蛮好的，具体收视率的数字我不知道，但是从网上帖子的数量，我们的帖子数量在去年播出同样档次的节目里面是最高的，说明大家还是很关注的。至于看这个栏目的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是不是每个人都爱看和自己生活一样的电视，这倒未必，人可能希望电视里看到的和现实生活有一个反差。看这个栏目什么样的人都有。
　　欧阳国忠:《冷暖人生》一期栏目的流程能不能和我们讲讲。
　　曹 荭:一般分选题、策划、前期拍摄、演播室、后期合成几个环节。在组里我的工作除了栏目的管理之外，前期选题策划做得比较多一些，通过预采访，拿出尽可能完备的文字稿，因为晓楠在栏目组的时间有限。其他编导也是尽可能多做这样的事情，拿出文字稿之后就开始实际拍摄，如果前期文字策划做得充分，拍摄就相对简单一点，包括该问的问题以及相关的画面都会有所准备。经过编辑后进演播室，主持人自己或者和专家做一下点评，这个跟一般的栏目流程是一样的。
　　欧阳国忠 :探讨节目策划的时候，主持人的意见和制片人的意见争执不下的时候，节目往哪儿走？
　　曹 荭:谈节目的时候不存在职位上的差别，还是形式取决于内容，看怎样更符合表达受访人故事的真实程度。
　　欧阳国忠:节目整体质量上升或者下滑，最后凤凰卫视找谁负责这个栏目？
　　曹 荭:晓楠在总部工作，她那边来自上层的消息更多，我这边也会和节目有关的策划人员或者负责监制我们栏目的负责人打电话，这个都有。观众的意见我了解比较多，包括我的过去在央视的同行，还有媒体的同行会请他们去给我挑毛病。
　　欧阳国忠 :央视实行末位淘汰，对栏目的市场率、占有率有一个综合的评价体系，对栏目最后怎么样，如果这个栏目是末位淘汰的话，制片人两年之内不能再担任制片人。湖南电视台每年对做得好的栏目的制片人进行重奖。
　　曹 荭:这一年你说的这些我在凤凰没有遇到，也许制片人制还是刚刚开始，这些都是必经之路。
　　欧阳国忠 说:制片人制和明星制是并行的。
　　　 曹 荭：我个人认为“主持人明星制”是个商业营销的模式，把主持人当成明星推介；“制片人负责制”是生产的管理方式，这两种模式在不同阶段起的作用不同。制片人和主持人的配合可以说是栏目成败的决定因素。这两个人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合作目标无非是一个，保证栏目的顺畅运行。当主持人负责栏目的整体运行时，称为“主持人负责制”或者“主持人中心制”，而当制片人来负责统筹整个栏目的运作时，称为“制片人负责制”。
　　一个新的栏目相当于推出一个新的产品，一个合适的主持人相当于产品的品牌。本身就是名牌的主持人会使这个栏目先声夺人。制片人同样也是产品的一部分，作用是负责连接产品的生产营销全过程。负责人肯定是两个人当中的一个，是“主持人负责制”还是“制片人负责制”，取决于他们对这个栏目起的作用。我认为存在两种合作模式：主持人负责制+制片主任，制片人负责制+主持人明星制。
　　这两种模式我在凤凰都经历过，回想起来历程很有意思，我记得第一天到凤凰报到，召开全组开会的时候，主持人陈晓楠明确提出了凤凰和中央电视台在运作模式上的区别：《冷暖人生》不要像央视那样，把制片人当做官衔。凤凰制片人不必管节目内容，节目内容由主持人和外面请的策划完成，制片人只要哄着编导按期把节目播出就行。
　　我想她当时宣布的是“主持人负责制”，我的工作可能更多的是给编导做服务，协助大家把节目顺利完成。这个动手多于动脑的职位在央视叫“制片主任”。评论部做得最好的是敬一丹大姐原来的司机魏安泰，复员军人热心肠，还会背整本的《茶馆》，编导累了就找他演上一段。难道经过多次竞聘都没找到合适人选，后来不得不专程从北京请制片人的做法，凤凰只是为了找一个不问业务纯服务性质的制片主任吗？虽然对于晓楠的说法，我有些疑问是既来之则安之，除了不会背台词，其他大魏能干的我都抢着干，比如联系摄像、接待嘉宾、拆演播室这些事情，反正事情多得忙不完。
如果真的按照上面所说的“主持人负责制+制片主任”的模式运转下来，我今天一定不会在这里和大家见面，要等“制片主任在线”了，但是没过几天，我这个正在努力学做制片主任的制片人不得不披挂上阵，加入到创作队伍中，进而依托过去八年在《焦点访谈》练就的实力，成为《冷暖人生》栏目的业务核心。
这种转变的发生对我来说是被动的，在做样片时我们栏目已经初步定位为“非常故事、另类人生”。“非常故事”的样片有一位我组最好的编导申雁在做，是一个发生在监狱大墙内外的爱情故事。“另类人生”还一直没有找到选题，想到老板（凤凰人对老总刘长乐的昵称）的曾经当面给栏目立下的定位，我觉得重任在肩没法安心做不管业务的制片主任了，心里想：不管是什么职位，都要为栏目顺利开播负责任。
于是我开始在服务之余着手准备“另类人生”的选题，我最感兴趣的“另类人”就是“变性人”，通过电话在北京、深圳找整形医院，后来在四川找到了一个还没做手术，表达能力特别好的小廖，他愿意接受采访，于是我就安排好组里的工作，带着摄像赶往四川。拍完外景回到深圳，我作为编导，为主持人提供了详细的文字策划案包括采访提纲。进入演播室的录制阶段，我在安排观众、接嘉宾、买矿泉水等事务做完后，留在切换台负责全场总控。
而我了解到，在此之前主持人已经和外请策划多次磋商，因此晓楠上场时非常自信，为了防止干扰拒绝使用耳脉，并且强调不要中间打断，就这样录了一个下午。然而当作为编导的我晚上开始整理场记时，才发现问题非常严重，主持人在现场提出了37个句子完整的问题，但几乎没有一句追问，场记单像一个列了37个小标题的提纲还没来及展开。对于我这个编导来说，要编一个实长36分钟的节目，如果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细节描述、没有心理挖掘、没有完整的情绪，那就相当于没有一个三分钟以上的完整段落，全是浮在表层的问题，再加上主持人一再强调不用或少用外景采访，多用演播室访问，可这样真的编不出节目来。
经过一夜苦思冥想，第二天上午只好去做小廖和他女友的工作，第二天再进演播室，用一台单机拍小廖，我坐在暗影中做主持人的替身，又补录了想要的内容，再插入到片子里，好在电视的遮蔽性强看不出来是分两次录制，后来又加了几个外景片段，算是完成了这个样片。就这样我正式介入栏目的业务工作。
　　　 网友：你对陈晓楠怎么看？她是否适合主持这样的节目？
　　　 曹荭：做小人物的节目和做别的不一样，我原先一直很喜欢晓楠主持的“水木清华”。但小人物的节目需要有生活积累和心灵沟通，后来的节目就越来越多地加入外景采访，来弥补演播室的不足。
通过短期的磨合，过去八年的记者功底在栏目组逐渐显露，我也充分意识到：为了栏目的顺畅发展，我必须在栏目的整体发展上承担更多的责任。2003年3月我正式提交了“制片人负责制”的报告，明确了作为制片人的责、权、利，终结了我的制片主任生涯。从那时起，组里的管理实行“制片人负责制”；节目的包装推行“主持人明星制”，重点在于帮助主持人扬长避短，完成形象转换。让我欣慰的是，就在我全面负责栏目组的工作后不久，晓楠从观众的反馈中逐渐体会到她的进步，放弃了对“制片人负责制”的误解，终于对我说出了一句感激的话：你是我生命里的救星！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但她当时的声音、表情依然历历在目，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的所有付出，晓楠终于懂了！
通过后来的一年实践，证明了“制片人负责制+主持人明星制”是符合《冷暖人生》的唯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