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个世纪20年代,邹韬奋先生曾创办过一个刊物,定名为《生活周刊》。起初,邹韬奋先生的创刊目的只是"每星期乘读者在星期日上午的闲暇,代邀几位好友聚拢来谈谈,没有拘束,避免呆板,力求轻松生动简练雅洁而饶有兴趣",以"供应特殊时代的特殊需要的精神食粮"。八十年后的今天,当各大名刊总"挥剑指天下,煮酒论英雄"时,一位老总谈笑风生、神采飞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所有的焦点都集聚在这位始终洋溢着和蔼微笑的资深媒体人身上,在微笑中我们看到了儒雅自信、轻松与敏锐,这位处处渗透睿智与亲和的名刊领导就是《生活周刊》的衣钵传承者--今《三联生活周刊》的总编辑朱伟。
《三联生活周刊》自1995年在《生活周刊》传统基础上创刊,距今已有八载。它以敏锐的姿态反馈新时代、新观念、新潮流,以鲜明个性评论新热点、新人类、新生活,是时代进程的记录者,是生活规范的倡导者,被誉为中国的《时代》周刊。如果是它的老读者,即便闲着眼睛也能把它的优点一二三四地数将出来:它栏目丰富,涵盖现代生活方方面面,除了封面故事,独家的社会、财经、文化、网络深度报道外,还设有一周时事,一周社会、财经、文化、时评专栏以及环球要刊速览、读者来信、新闻人物、生活圆桌、声音等许多极具个性的特色栏目;它视角新颖,兼具深度和广度,以新闻调查与文化评析相组合的方式,对一周信息作深入追踪,关注着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新型关系;它可读性强,强调故事性与文艺性的结合,所有报道都有鲜活的人物故事与事件细末,文字生动简洁而跌宕起伏,与读者的交流渠道畅通深广;当然它的包装精美,图文并茂也是不能忽视的,以独特的编辑理念,将文字、图片与有关资讯有机结合,尽量在有限空间安排丰富内容,且图文的含金量相当高。
正是这些独特视角与他人难以企及的优点让这本刊物拥有了阵容庞大的读者群,《三联生活周刊》的发行量已超过二十万册。这批忠实的顾主一直在用支持的目光关注着周刊的成长与壮大,而关注的焦点自然不可避免地又集中到周刊老总身上。到底周刊主编是怎样一个大腕级人物,他是如何运筹帷幄、调兵遣将的?又是如何劈荆斩棘,旗开得胜的?"三联"这匹烈马短期内曾四易其主,到朱伟手中却乖乖地驯服了八年之久,他经营有道,必有过人之处。
带着好奇与尊重的心情,我们走近了这位名刊总编,一睹他在"主编杀手"中生存与微笑的名人风采。
在"主编杀手"中生存
朱伟为人谨慎谦虚,即便已是社会名流,即便事迹被各大媒体频频报道,他谈起自己的生活经历与工作成绩仍是只言片语,毫无张扬夸饰之辞。然而通过其他渠道,我们还是能很好地了解到:他生于上海,1968年作为知青到黑龙江建设兵团上山下乡,下乡的时候就开始写小说。与真实生活的零距离接触引发了他对中国社会深刻的思考,也成为他创作的源泉。才能乍现的朱伟成了下乡知青中较幸运的一名,当1978年《中国青年》刚刚创刊的时候,他进了编辑部,5年里从一名普通记者做到文艺部编辑,成为了一名积累大量工作经验的年轻编辑。1983年,他到《人民文学》小说编辑室当编辑、编辑部副主任,在《人民文学》推出刘素拉、阿城、莫言、余华、苏童、格非等一大批后来颇成气候的名作家,并且在《读书》杂志撰写《最新小说一瞥》专栏,后来入主编了《东方纪事》杂志。因为爱好古典音乐,1993年他结缘三联书店,创办了《爱乐》杂志,并编著了大型工具书《音乐圣经》。正式到《三联生活周刊》作主编是在1995年9月份,从年半月刊方式转型到2000年周刊方式,至今已编辑出版了230期。
从简单的经历中,我们很明显地看到,他是顶着"编辑"的头衔一路风风雨雨地走了下来。也许在别的文字小说类杂志做主编不会感觉到吃力,进了"三联",情况就迥然不同了。朱伟进"三联"之前,"三联"不停地更换主编,在业内都已享有"主编杀手"的称号,像朱学勤、徐友渔都是著名的学者,而杨浪、钱刚则是"名记",在当时就已成名。这些名人不断地被更换,给就任者带来莫大的压力。且不说当时的朱伟只是小有名气,即便是享誉业内的大腕级人物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拿稳这副担子。朱伟没有退缩,而是从从容容一伸手把担子压到了自己肩上。负重前行才知任重道远,临危受命方显英雄本色。朱伟这一接,竞奇迹般地拿准了它,《三联生活周刊》左跌右撞的步伐终于稳稳当当地迈了起来,摇摆不定的风格路线也有了明晰的方向与定位,一步步地成长完善,一步步地发展壮大,周刊到今天已经打出了"作中国《时代》周刊"的口号,取得了惊人的业绩与辉煌的成就。
当他人向朱伟取经,问及成功之道时,他很谦逊的表示,杂志本身的成长是时间积累的结果,前面几位名人编辑在许多方面做出了崭新的尝试与开拓,而他自己只是进行成果与经验的总结,使杂志的道路更宽广一些。通过简单平易的答语,我们不难窥视这位"名编"的敏锐与睿智。三联书店做《三联生活周刊》这本杂志是有一定困难的,它要求做成新闻和文化相结合的杂志,希望学者和普通的文化青年都有兴趣,希望新的东西和相对有深度的东西能够结合,而这种结合又是相当困难的。钱刚和杨浪做的时候,太强调新闻,没有文化的层面;调整到徐友渔和朱学勤做的时候,又把它做成了一个月刊类的杂志,没有新闻的味道了。换上朱伟之后,他看到了杂志的弊病,决心革除"一边倒"的积习,旧貌换新颜。他笑称自己是个"杂家",对学术有兴趣,对新闻也有兴趣,但都不是专家,因而他更多地考虑到了怎样让"文化"与"新闻"杂交。
铁铮铮的事实证明,朱伟的路子找对了。这令我们不得不叹服他远及的目光与超前的思维,更敬服他看得准、拿得稳的定力与魄力。
杂志的第一概念是要"杂"。如果是一个专一的杂志,往往相对来说读者面比较窄,比较深,读者会觉得比较难懂,又不能提供别的信息,因而不感兴趣。《三联生活周刊》则将人文化和新闻化的东西合在一起了。正是因为提供了多层面的服务,才争取了更多的读者。连朱伟自己也说"有些读者可能就是要看'生活圆桌'买一本周刊,有的读者可能是为了要看朱德庸的漫画而买的。"作为一个主编,朱伟也十分注意平衡各方面因素,有时新闻的内容多了,读者会觉得新闻的硬度太强,他就会适当加进文化的内容,使之变软一点,反之,太软了,就要强一点,在反复调试的过程中,周刊终于找到了适合大众口味的分寸,把杂志办到了读者的心坎里。
做中国《时代》与《明镜》的结合
《三联生活周刊》的成长与壮大是有目共睹的,在周刊刚刚开始的时候,投资很小,人的能力和成本都比较低,在这一前提下,只能做成半月刊,流程时间在20天左右,这与讲究时效的新闻是相悖的,做不了新闻就只能做成月刊,往文化层面走。发展到2001年,经济实力有了相当程度的增长,做新闻的可能性明显增强,半月刊改头换面成周刊,纯粹的一周运作,强调了新闻性。随着成本投入的增长,做硬新闻的可能性及篇幅都会加大。
目前,中国的期刊市场正处于原始成长阶段,力量不很强大,结构也欠完善,但市场中的竞争已是比较激烈的了。谈起主要的竞争对手,朱伟说起了他对《财经》与《中国新闻周刊》的认可,也高度评价了这两本刊物。确实,《财经》是一本非常有份量的杂志,经济报道讲究质量,记者的素质和主编对于题材的把握能力都非常强,但是它是一本纯粹的经济志杂,讲究"粹、窄",《三联生活周刊》与之比较有其"宽、广"的优势。而《中国新闻周刊》的成长非常快,新闻报道比较多地注重宏观,但是局部深入报道的话应该有独家的细节与观点。
《三联生活周刊》作为一个综合性的刊物,一个杂交的刊物,在竞争中始终牢牢把住了读者的心理,在激战中越战越勇,信心也越来越足。朱伟坦言,他的理想是把周刊做成类似于《时代》周刊和《明镜》之类的杂志,因为他们都是以新闻作为引子来做出许多的深度报道,比如社会的问题,文化的问题,人文的问题。他看重《时代》周刊对于具体的报道讲究一个线性的序数,而杂志希望能够形成比较宽的面,在操作上做得很大气,很全面,这是《时代》周刊给他的深刻印象。此外,德国的《明镜》也是他学习和奋斗的目标,《明镜》在"宽"的基础上还十分讲究"厚",在周刊中间它的厚度是最强的,每期都有200、300页的篇幅。朱伟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把《三联生活周刊》做成一个兼具《时代》与《明镜》双重特点的周刊。
当然,这还只是一个理想,理想之路上,最大的障碍与困难就是刊物的成本问题。周刊的广告是天意华广告公司做代理,2003年收入大概是2000万,而现在编辑部整个的运行成本差不多一个月就一百万,这在朱伟看来当然不是一个理想的数字。《时代》周刊整个的编辑部人员是250人,它的整个投入作为一个报道,前方有5个记者、10个记者同时从各个角度做采访,后方有编辑的整合处理,有专门的资讯编辑、有专门的绘图,而这些《三联生活周刊》的力量还远难企及。不过,朱伟从不气馁(反而豪气干云),他说道,"做杂志是一个苦活,你要孜孜不倦地坚持下去,这是最不容易的。《时代》周刊已经成长了80年了,它现在已经做到了1个多亿美金的利润,如果我们做80年,可以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凭着这股信念与定力,三联的路无疑会越走越宽越厚实。
扼住市场的咽喉
为了杂志的生存与发展,《三联生活周刊》会经常做一些读者调查,及时把握市场讯息,拓宽编读交流渠道,适应读者的需求。现在刊物的发行量在二十万份左右,分邮局订阅、读者服务系统与零售系统三大部分。零售系统在全国发展得不太均匀,这也是因地适宜。北方地区比南方地区好,南方觉得刊物过硬,而北方城市相对来说比较符合口味,尤以北京为重镇,而西南城市因为本身有文化韵味,情况相对要好一些。
在读者上面,朱伟还是相当满意的,他做了八年,每年的增长都在按他原来预想的速度进行。他一直想把周刊做成一本接近中国白领阶层有文化者的刊物。然而,现在的杂志十本有八本自称定位在中产阶级或白领阶层,中国的中产阶级是否已经发育成熟了呢?即便有的话,白领们有那么多时间去"享用"这么多如此"钟情于"他们的杂志吗?许多杂志在操作过程中对这一点是十分模糊的,而朱伟的目光却一直明晰。他很自信地分析无论是白领阶层还是中产阶级都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力量,队伍也在不断强大,尤其是大中城市的白领阶层及其影响力已是非常成熟,他们有足够的经济基础、足够的社会地位,足够的生活质量就会有比较多的闲心来关注杂志和文化。也许,现在的白领阶层还无暇顾及自身的文化建设,但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注意到了建设的重要性,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投资方面,Tom公司与三联共舞,给了周刊一个大的平台,有了这个坚强后盾,周刊可以在每年保持20-30%的收入增长的基础上,拿出20%或30%做投入,一年一年投入,会逐渐越长越大,这是十分稳妥的经营方针,反映了当家人严谨慎重大局的治"家"方针。
推广方面,周刊也在积极地活动,几次读者俱乐部在北京和上海反映很不错,朱伟也看到了自己的操作比起媒体力度仍嫌不够,在今后的活动中,会加强与网络、电视、广播等的互动。
风雨同舟一家人
作为一个主编,一个好的主编,不仅本身需要深厚的文字功底,更需要敏锐的洞察力与游刃有余的领导才华。朱伟这么多次的主编生活练就了他的一双"鹰眼",能够极其敏锐准确地洞察到编辑记者身上的潜力,把它挖掘出来,发挥出来。在他的编辑队伍里,每个人都有其独特性。朱伟对自己的队伍要求得很严,对记者的选择也十分地精益求精;首先要求年轻,没有负担而有活力;其次,记者需用具备新闻的突破能力,能够在深入的分析和思想后捕捉到最原始的信息,当然把握能力也是十分重要的。《三联生活周刊》的文章台阶不高,通俗易懂,即便是深度的问题,通过通俗的表述方式也能达到深度,这就是记者们巧思妙想、技高一筹之处。朱伟一直在说,三联生活周刊能够有今天,有赖于它有一个好的队伍,几个主笔之间差别很大,却相互补充,有很强的互补性。这是一个荣耀的团队,大家背靠背站在一起,力量就很大了。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很多人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力量就无限大了。三联生活周刊八年来培养了一支务实高效、感情深厚的团队,整个群体都很优秀,大家在一起志趣相投,有着共同的理想与目标,工作起来十分愉快。很多人要离开这个团体时候都是依依不舍,十分留恋的,而已经离开的人则很珍惜曾经聚首的日子。朱伟情绪激动地说道,无论是主编、主笔,还是普通的记者,大家在一起就是一个整体,创刊的时候,很渺小,很艰难,八年的风风雨雨大家就背靠背、肩并肩携手走了过来。
朱伟在取得成绩的时候总是不忘感谢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仁与始终支持他的读者,而对自己付出的辛苦努力却只字不提。主编对杂志要负主要的责任,周刊上的文章他每篇必看,每篇都会提出意见,重要的文章还会组织大家进行讨论,即使在病榻上打着吊针,看稿的工作也未停止过。朱伟常说:"主编要在政治上把稳关,政治生命线是生存的基本。"正是这样一种躬亲示范、科学严谨的作风与兢兢业业的态度,让他的同僚尊重,让业内人士尊重,也让千千万万的读者爱戴和尊重。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这么一位实干稳重、处变不惊的老总带领下,《三联生活周刊》会越办越年轻,越走越强劲,美好前景,无可限量。(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 李林涛 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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