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从来就是中国作家的噩梦。每年10月份,有多少人提心吊胆,坐卧不安。以前的写作者志向远大,目标明确,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站在瑞典皇家学院大厅里发布演说的人正是自己。作家们照着诺贝尔奖的要求来写作和到处活动,不少人甚至时常默念私下里拟就了的受奖演说词,防备到时候因急不择言而出丑。自从被领走诺贝尔的汉语写作的配额之后,断了多少人的黄粱美梦。中国作家们的写作忽然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乱哄哄找不到目标。 今年的这个时候特别有意思。就在斯德哥尔摩隆重宣布诺贝尔奖得主的时候,中国作家大多不再傻乎乎地坐在家里等电话了,他们该干嘛干嘛。可以料想,马悦然先生邮箱里来自中国的信件肯定是日渐稀少,如今恐怕只剩下痴心不改的少数几个同志。看来,几年过去了,经过了最初的“震慑”,如今的中国作家大多抚平了心灵的创伤,接受了这个残酷事实,于是,便不再做诺贝尔奖金的白日梦了。更有一些人干脆离家出走,跑到西湖边上自娱自乐去了。 据悉,日前“中国当代文学首届‘中国当代文学西湖论坛’大型文学研讨会”在杭州召开,有关媒体称之为“西湖论剑”。七拼八凑地召来几位牛人,在西湖边上高谈阔论,搞得好像很热闹,对同时传来的来自斯德哥尔摩的声音,却装作没听见,好像他们对此从来就不关心似的。这样也好,免得受刺激。然而,西湖从来就不是论剑之地,一帮文人也只能耍耍嘴皮子,而且比写作轻松。尽管他们牛气烘烘地冒充“文侠”,终究难掩当下中国文学的衰颓之相。所谓“西湖论坛”之类,自己搞得很热闹,也无非是一嘲文学卡拉OK”。到最后无非是按劳分配发了一堆奖,什么“雄辩奖”、“人气奖”之类,见者有份,聊以自慰。看来,当代中国文学恐怕只剩下自娱自乐的功能。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讨论“中国文学最缺什么”。如果他们能知道文学的缺陷,那还需要在这里讨论吗?缺少这个,缺少那个,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通,却无非是一些陈词滥调。依我看,中国作家最缺自知之明。关于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恰恰是来自世界的另一边。今年的诺贝尔奖得主的代表作,名字叫做《耻》———这简直就是一个神奇的启示!好像特意安排好了似的,就在中国作家在为“西湖论坛”主题喋喋不休的时候,库切小说的名字作出了最好回答:库切的文学知道什么叫“耻”,而中国作家不知道。这就是差别。(张闳) 转自搜狐 |